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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财富

作者: 姜奇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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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变革的澎湃动力


  美国总统克林顿发表了震动世界、被称为“网络新政”的一篇重要演说/要把信息社会的美国与工业社会的“现代化”国家的差距,重新拉大到——比如说,1840年工业社会国家与农业社会国家的那种——差距/变革的澎湃动力来自哪里?——革命性技术的生产力含义/简单地说,工业生产力具有一种“分力”,而信息生产力具有一种“合力”。/技术革命的经济和经济学影响/自1968年设立诺贝尔经济学奖以来,这个奖,奖来奖去大多集中在同一个问题上,这就是“增长”、“通胀”和“就业”三者你高我低之间的排列组合游戏。/托宾的讽刺/“新经济”让所有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奖者的理论,一夜间全部崩溃了/美国政客,从选票中,灵敏地嗅到了增长和就业的来源,从而“猜”中了“新经济”的钥匙藏在哪里/信息经济的社会结果:人是目的/扬弃“人的本质力量对象化”,消除过度分工带来的人的片面发展,正是数字化网络的特长和力量所在/信息化所依靠的生产力基础,正好对异化的生产力基础具有否定作用。

  社会变革的数字化根源

                   ——新技术革命、信息经济与人的前景
  “新政”,“新政”!这个声音在世界上到处回响。好像人们已耐不住世纪末最后两年的漫长,争先恐后要去拥抱新世纪地平线上第一抹曙光。2月26日,美国总统克林顿发表了震动世界、被称为“网络新政”的一篇重要演说,“新政”这个名字令人联想到罗斯福和里根,但克林顿的志向远不止于这二位。他要表达的,是21世纪独尊美国的“独立宣言”,又是21世纪征服世界的“称霸宣言”。各国都在提出自己的“新政”,而美国的“网络新政”胃口最大,它的精髓,一言以遮之,就是要把信息社会的美国与工业社会的“现代化”国家的差距,重新拉大到——比如说,1840年工业社会国家与农业社会国家的那种——差距。克林顿手中的武器,不是罗斯福时代麦田间奔跑的火车,也不是里根时代钢铁堆积的“星球大战”计划,而是电脑和网络。面对信息革命的澎湃浪潮,孙中山所描述的情景又再现了:“世界大潮,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能否抓住电脑和网络,已关系到在太阳和月亮之间流窜的这颗“小小寰球”上,每个最高灵长目动物的“数字化生存”。
  与其等到挨打以后,事后总结,不如在大变革来临之前,就来探寻一下——变革的澎湃动力来自哪里?——革命性技术的生产力含义1848年,在工业社会痛揍农业社会的时代,一位30岁、一位28岁的小年轻在他们的《共产党宣言》中,深刻揭示了工业生产力的革命作用。指出“工业”愈是扩展,“愈是把中世纪遗留下来的一切阶级都排挤到后面去”。而在此之前4年,也就是他俩更年轻时,早已系统指出了这种生产力,由分工开始导致异化的过程和逻辑。
  现在,当信息社会准备痛揍工业社会的前夜,对信息生产力的魔力所在,表现出一点适当的好奇,应该是不出格的。江泽民主席3月4日指出,科技是第一生产力,以网络技术、数字技术为代表的高科技产业的发展关系国计民生,而高科技发展的关键在于创新。信息生产力本身,同工业生产力比起来,“新”在什么地方,以致具有变革社会、让满世界的人都紧张兮兮的力量?
  简单地说,工业生产力具有一种“分力”,而信息生产力具有一种“合力”。信息“合”了些什么呢?首先是把空间的距离和时间的距离给“合”了。我早晨起来,打开电脑,收发电子邮件(E-MAIL),给另一间屋里我弟弟发,与给美国的前妻发,同样都要在1-2秒钟内跑到卫星上转一圈,再把信息接下来。花费一样,时间一样,速度也一样。在网上打电话,和打市内电话花的钱一样,距离的远,已不再像工业文明中那样,是很大的分离因素了。在网上开视频会议,省了车船飞机票;在家办公,省了盖办公楼;网上购物,可以少盖些商场;……。凡是由于时空分离,而兴起的那些工业,这下全没戏了。这就是美国今天已部分实现的现实。
  再说家电吧,你知道国际上最前卫的潮流是什么?是“三电一体”,也就是电话、电视、电脑攒到一块去。行内的话叫通信技术、广播技术和计算技术的“技术融合”。为什么能融合,因为信息技术是它们三者的“粘合剂”,不合也得合。一合不得了,技术融合,接着要求行内所谓“业务融合”(想想看看,有线电视的电缆赶明儿可以串打视频电话了);“业务融合”又自然要求“产业融合”;最后,“产业融合”必然要求体制上的融合——都一家人干一家事儿了,还分什么你我呢。于是,3月9日,你在报上读到,九届人大一次会议批准成立信息产业部,把邮电部、电子工业部和一部门广播电视部职能合为一体。
  工业的“分力”,到处扩大分工和对立,从而使农业社会解体;而信息生产力把分离的东西,重新合起来,从而同样动摇着前一种社会的基础。这样说也许显得不着边际,我举一个例子。在工业社会,生产力特点决定了资本要与劳动者分离,员工要听老板的。而在信息社会中,知识资本合一在员工大脑中,老板一旦和员工冲突起来,听谁的呢?老板不具知识资本,凭什么听他的;但如果听员工的,老板还叫什么老板呢?瞧,工业社会那一套东西就开始摇晃起来了吧。克林顿在发表“网络新政”的时候,想必舌头没在嘴里多转几圈,眼睛没有多看几步。资本主义将来没了“资本”,还怎么“主义”呢?生产力的魅力就在这里,她生的儿子,可能她老子也猜不出啥样儿。社会变革,往往在它的始作蛹者也没有预料到的方向上发生。
  可惜的是,马克思那时候还没有电脑网络,还不可能出现信息生产力,否则,哼,……就没有现在美国“新经济”学家饶舌头的份儿了。

  技术革命的经济和经济学影响

  技术要转化为现实生产力,要通过经济。于是信息技术就要深化为信息经济。信息经济,也叫知识经济。其实,知识是资本化的信息,是可以带来进一步信息价值的信息;所以知识经济应当是信息经济中的高级阶段。不过我们不必过于抠字眼,叫什么都行。重要的是了解它的实质。
  说起来,不知是否有人注意到一个有趣的事实:自1968年设立诺贝尔经济学奖以来,这个奖,奖来奖去大多集中在同一个问题上,这就是“增长”、“通胀”和“就业”三者你高我低之间的排列组合游戏。索洛、弗里德曼、托宾、莫迪利亚尼、阿莱……,我们可以举出一长串。但要赶在互联网时代的今天,他们都显得过时了。因为他们有一个的共同点,是无法获得这个游戏中的一个最佳排列:高增长、高就业、低通胀。
  1981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托宾在《十年后的稳定化政策》中,不无讽刺地说,十年前,布鲁金斯学会专门小组的经济学家们开会时,美国通货膨胀比十年前高了4个百分点,失业率是4.5%;四年后专门小组开第13次会议时,通胀高了6个百分点,而失业率却到了5%;现在(1980年),通胀又提高了7个百分点,失业率高达7%。“较高的通货膨胀和较高的失业率,持续不断地结合在一起,在整个十年中,把决策者、预测家和理论家搞得焦头烂额。”
  而这个经济学“哥德巴赫猜想”,终于在互联网时代,找到了解决的线索。这就是酷呆了整个美国经济学界的“新经济”(new economy)。新经济,简单一句话说,就是高增长、高就业、低通胀。进入90年代,美国经济出现了低通货膨胀与低失业率并存的较长时期的持续经济增长。美国的这次经济增长已逾80个月,失业率从1992年的7.4%降至1997年10月的4.9%;截至1997年第三季度,美国通货膨胀年率仅为1.4%。美国的物价上涨率和失业率都处在最近30年来的最低水平。“新经济”让所有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奖者的理论,一夜间全部崩溃了。西方经济学顿时陷入凯恩斯以来前所未有的最大危机中,因为经典理论无法解释“新经济”。
  倒是美国政客,从选票中,灵敏地嗅到了增长和就业的来源,从而“猜”中了“新经济”的钥匙藏在哪里。克林顿在网络新政演说中表现出这一点,他说:Internet 是未来经济的重要特征;由网上贸易带动的需求猛增,以及由此产生的高工资的高技术岗位将刺激经济繁荣并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下一步就是全力发展网上贸易。克林顿在“网络新政”演说中,明确希望网络的发展有助于支持政府的“新经济”计划。请注意:网络与“新经济”的内在联系,终于第一次在最高层被点了出来。数字化网络,正是被所有不会玩电脑的经济学家忽略的“新经济”的关键所在,是经济学不能承受之轻。
  数字化网络的技术革命所带来的信息化,与“新经济”有内在必然联系。说白了,信息化展现了从根本上解决经济周期和波动问题的光明前景。这对东西方的传统理论同时构成巨大的冲击。如果经济周期和波动可以有解决之道,那么建立在工业生产力基础上的经济学及其衍生理论就需要重新审视和解释。
  信息化为什么会有如此震撼性的革命力量?许多人都没有说清楚要害。最常见的说法是认为工业经济是物质经济,信息经济是信息经济;工业经济是“实“的,信息经济是“虚”的。这只说出了表面现象,实质却在于:工业经济是迂回经济,信息经济是直接经济。工业社会生产方式的本质性特征,是迂回生产,通过拉长生产和消费之间的中间链条,来取得价值回报;而信息社会生产方式的本质性特征,是缩短生产和消费之间的中间环节,通过直接快速贴近目标,来获取价值。数字化网络这种“合力”型的生产力,正好为削减不必要的中间环节,提供了现实可靠的基础。信息经济把一切工业社会珍视的中间环节的东西——大厂房、大商场、高物耗、多层次之类——统统挤到了价值表的边缘位置上,就像工业社会把农业挤到基础产业和夕阳产业位置上一样。这样一来,“新经济”的效果就自然出来了:由产消脱节造成的波动,通过信息及其相应体制熨平和弥合了。
  信息化越充分,供求双方就越默契,供不应求和供大于求就越少,经济就越持续(增长)、(通货)稳定、(就业)健康。传统经济学家所说“完全信息”在工业时代之所以无法实现,是因为不具备“合力”型的信息生产力基础。就这么简单。

  信息经济的社会结果:人是目的

  我还一直没有说克林顿的“网络新政”内容是什么。克林顿这次演说有三个主要之点:一是经济上,全力支持电子商务,在未来六年内暂缓对在网上交易的货物和服务增收额外的赋税。他的哲学是,“并不能因为在网上进行贸易具有某些先天优势从而对它征收特别赋税”。二是要保持美国在高科技领域的绝对领先地位,为它的政治霸权服务,这充满政治味道。三是政府出钱把美国文化送上网(连他的盟友法国人都最腻味听这话)。克林顿的“网络新政”是一个涉及政治、经济和文化的纲领性文件。美国人考虑信息化,不单考虑经济方面,而且是全方位的。这是信息化发展的必然结果。这个现成案例,显示出技术革命,如何沿着经济运动的轨道,将影响传导和扩展到社会的方方面面。信息经济,必然的结果是信息社会。未来的竞争,将是全社会水平上的。正如鸦片战争,并不只是军事较量一样;未来的信息战也不只是经济较量,而是综合国力的较量。美国总统和副总统亲自上阵,而不只是由商务部长摇旗呐喊,充分显示出美国在信息化上面显示的国家意志之强。它们正用信息化来重新定义“现代化”,从而对那些把工业化当作“现代化”的国家,构成居高临下的威胁。
  但是,人类历史从一个长远的观点看,真的会按照克林顿指引的方向发展吗?我认为不会。生产力领先者如果不能充分意识他所作所为的意义,他自己就应当是变革的首当其冲的对象。同生产力的绝对先进形成对照,美国人的价值观已偏于老化和保守。其保守之处在于,他们把人理解成了经济动物和强权动物;以弱者为手段,以强者为目的,这些都大大偏离了他们自己的导师卢梭的理想,偏离了“人是目的”的信念。
  新技术革命及其引发的信息经济、信息社会革命,真正以人为本的意义,以及对人本身的终极意义,实际在26岁时的马克思所指出的方向上,即消除资本主义异化,实现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这才是信息化符合理想的意识形态基础。异化不仅体现了一种体制上的局限,而且与工业社会生产力本身的局限有内在联系。而扬弃“人的本质力量对象化”,消除过度分工带来的人的片面发展,正是数字化网络的特长和力量所在。信息化所依靠的生产力基础,正好对异化的生产力基础具有否定作用。马克思当初想实现,而没有生产力基础来实现的理想,最终要通过生产力自身发展的逻辑来解决,而这种生产力已经出现了。只是我们自己还离它很远。
  工业文明中的哲学家曾有过一个拙劣的命题:人是机器。信息文明中,人需要把这个命题颠倒过来:机器以人为本。无论新技术革命走得多远,它对人的政治、经济、文化产生多么深远的影响,它毕竟是人自己在“折腾”。人类有能力按自己的目的生活。在自己创造的技术面前失去人的尊严是可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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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自万圣书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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