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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邪神》卷十二


第 五 章 京畿风云



  汴水日驰三百里,扁舟东下更开帆。 
  旦辞杞国风微北,夜泊事陵月正南。 
  老树挟霜呜寒寒,寒花垂露落毵毵。 
  茫然不悟身何处,水色天光共蔚蓝。 
  “开封”古称大梁、汴梁、汴京,是历史文化名城,战国魏、五代後梁、後晋、後汉、
後周及北齐、北宋,金等八朝故都。 
  当年以北宋时期最为鼎盛,皇都规模宏大,以皇城为核心,分皇城、内城、外城三重,
堪称国内第一大都会。 
  “宋都御街”位於内城,从新街口至午朝门全长约二十丈,路面宽十二丈,街道两侧设
有各种风味小吃店、药铺店、年画社、古玩店、官瓷店、汴纺汴绣、绸缎庄等三十二个商店,
是大宋皇帝为贪玩而建,面积达二十亩。 
  这是宋代皇帝出行时必经的御街,民间百姓戏称——宋都一条街。 
  街的北面有一座规模庞大的建筑“樊楼”,是北宋时期东京七十二家酒楼之冠。 
  宋代诗人剧子辇曾有“粱园歌舞足风流,美酒如刀解断愁,忆得少年多乐事,夜深灯火
上樊楼”之佳句。 
  《水浒传》有宋江委托名妓李师师在樊楼得见宋徽宗之传说。 
  樊楼建筑三层相高、五楼相响、飞桥栏槛、明暗相通,分东、西、南、北、中五座楼,
通宵达旦不歇业,每至用餐时间座无虚席。 
  中楼是政商名流及贵族豪门的聚集处,穿得不体面还会被拒於门外,也是争名於朝,争
利於市,或攀龙附凤的集结地。 
  最顶楼西北一隅,可望巍然皇城全景,瑞雪初过,天晴气朗,显得一片晶莹雪白,十分
壮观,守城的御林军五步一哨,百步一岗,守备十分森严。 
  张心宝、艳貂婵、病西施、赵白阳二男二女皆著一身华丽的裘袍,在顶楼雅室围桌用餐,
除了一锅热腾腾的铜炉涮羊肉,尚有开封名菜“套四宝”、“桶子鸡”、“糖醋溜鲤鱼焙面”
及各式地方小点摆满一桌。 
  艳貂蝉及病西施深情款款地替张心宝挟菜斟酒,令一旁的赵白阳羡慕不已,便举杯恭贺
道: 
  “当今圣……不!赵老爷子与张爵爷不过相处一段日子,对你的文才品德赞誉有加,尤
其对四位未拜堂的美妾相敬如宾从不逾轨,更是赞不绝口,哪会是江湖人口中误传的残暴淫
贼及‘汉奸’?现今诰封你为‘子爵’视如己出,其用意在於洗刷过去的污名,盼你能为大
宋尽一份心力。” 
  张心宝容光焕发举杯道: 
  “赵大哥过奖了!小弟若非有赵老爷子的庇护,以及您的保举,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哪能在此安稳享受美食欣赏雪景,此恩此德没齿难忘!” 
  话毕,病西施替两人再斟一杯酒,便与张心宝及艳貂婵举杯一饮而尽,以示尊敬道: 
  “赵侯爷是赵老爷子身边的大红人,相公还望您以後不吝指教并多多提携,若能在官场
发展则不需过著刀光剑影的江湖生活,让妾身宽心多了。” 
  艳貂婵接口道: 
  “赵侯爷一身内外兼修的拳、枪两绝,教妾身们望尘莫及,光是‘霸王枪’使得出神入
化不说,尤其是‘爆音神拳’已极臻‘虚’字诀,能无声无息地劲穿巨石而不爆裂,虚体成
气,化虚为实,虚实之间形态百殊,暗合自然之道,真是奇中隐玄,玄中含奥,无敌天下
了!” 
  赵白阳两道浓眉舒展,显得特别高兴,举杯胸前豪迈一笑道: 
  “我与小宝甚为投缘,以後咱们就以兄弟相称,别再叫那个没有封地的官衔空阶,免得
徒笑宦海。两位弟媳的武功博大精深不让须眉,是张心宝的福气,也是最贴身的保镖,改日
我恳请赵老爷子为尔等拜堂完婚,岂不更为名正言顺。” 
  艳貂婵及病西施两人喜上眉梢双颊绯红,含羞娇柔,矜持地各捧酒先乾为敬,连连称声
“大哥”做主,便双双飞抛幽怨地媚眼给张心宝,好像怪罪其一点儿都不关心自己的婚事,
空蹉跎大好岁月。 
  这时候跑堂小二捧来一盘盛装六条尺来长金黄香酥的人形面点,阿谀地说一声:“店家
请客!”回头掩门就走。 
  张心宝习惯性地搓揉双颊遮窘,借此道面食转移话题道: 
  “赵大哥,这种人形条状的油炸面食,每桌都有一份,是否本地的特产?怎么个吃法?”
  赵白阳随手拿取一根,放在嘴里吃得津津有味道: 
  “前朝本是河洛文化,这根人形条状东西河洛话叫做‘油炸桧’,源自痛恨奸臣秦桧通
敌卖国,又以‘莫须有’罪名杀死破虏忠臣岳飞大元帅,民间百姓便将面粉做成秦桧的样子
下油锅去炸,恨不得吃其肉啃其骨,留传至今。” 
  张心宝开心地,大啖“油炸桧”道: 
  “由此可见当年的秦桧淫威天下,百姓敢怒不敢言,却用这种消极的方法一泄心中之恨,
也教秦桧遗臭万年,岳武穆地下若有知也会暝目了。” 
  病西施双眸异采好奇问道: 
  “赵大哥,您长期服侍在赵老爷子身边,为何却对这个地界的人文环境十分熟娴?” 
  赵白阳压低声调道: 
  “当年这里还是鞑虏朝廷统治的时期,圣僧已在河南地界暗中组织‘白莲教’,曾派我
多次潜入连系义军将领,道德劝说或者以武降服这批草莽,要他们别光是争权夺利割地为寇,
应该以‘驱逐鞑虏’为志向。” 
  艳貂婵兴致勃勃追问道: 
  “赵大哥,当年那个陈友谅可是义军将领之一?” 
  赵白阳冷哼道: 
  “他只不过是一名渔夫出身的帮会小混混,因为读了几年书认得几篇文章,为圣僧赏识
推荐给徐寿辉当名文办,便趁机讨好那些大老粗的各方将领,因此取得一席之地。唉!读书
人满嘴孔孟道德,若玩奸使诈起来,确实高人一等,但不会有好下场的!” 
  张心宝从雕花窗棂环顾四周喧哗环境,发现东南角落有六名衣冠楚楚的汉子,态度鬼鬼
崇崇,不时地望著这里并且窃窃私语,心生警觉道: 
  “赵大哥,咱们好像被人跟踪盯哨了!讲话可得小心免落人把柄。” 
  赵白阳冷哼一声不以为意道: 
  “那些草头木脚之辈已经换了两批人,准是陈友谅派来跟监的密探,别去理会他们扫了
咱们的酒兴。” 
  又对著张心宝神秘兮兮道: 
  “赵老爷子从不管江湖事,这次出面营救你……全冲著一位女子的恳求,你老弟可知道
否?” 
  艳貂婵及病西施闻言一呆,转而用心倾听,真不知是哪个狐狸精有这份天大的面子,竟
然请得动皇帝出来说项?这可是关系著姊妹们的未来幸福。 
  张心宝一愣忙问道: 
  “咦!真有这种事?赵老爷子曾私底下说是圣僧及其岳丈蓝于东请托,才出面干预此事,
又哪来的一位女子说项?” 
  赵白阳正眼看著艳貂婵及病西施微笑问道: 
  “咦!这档子事你们竟不知道?这也难怪……赵老爷子怎好说出口,因为主母蓝皇后对
她恨之入骨。” 
  他的话意好像这位女子与他们有很大的关系?又令两位美女瞪眼一呆,真是一头雾水不
明其意。 
  张心宝十分好奇地道: 
  “赵大哥,您就别卖关子了!这位女子是谁?” 
  赵白阳呵呵一笑轻声道: 
  “嘿!‘地藏阴后’晓仙霓保密功夫真是一流,连你们四大侍女都不知会一声,她可是
张心宝你的未来岳母,却是赵老爷子追求数十载的心仪女子,他爱屋及乌的心理,当然眷顾
你这位东床快婿喽!” 
  张心宝闻言惊愕不已,转而脸红,习惯性地搓揉脸颊遮窘,艳貂婵与病西施却花容骤变,
心里惴然不安,真不知是否泄露了伪装的身份,日後就很难和张郎朝暮相处了。 
  病西施宛转问道: 
  “教主她老人家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对赵老爷子讲些什么话?” 
  赵白阳摇头道: 
  “赵老爷子与晓教主辟室而谈,闲杂人等若是接近三丈之内,哪能躲过两大绝世高手的
耳目!主母蓝皇后醋劲大发,却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我只有一旁陪笑脸伺候的份,怎敢
触其圣威自讨晦气。” 
  这么一说,艳貂婵与病西施脸色也就缓和多了,暗自企盼笑褒姒及冷妲己二人能顺利密
会主公秘中鉴以後,赶快回来共商此事。 
  张心宝忆起失散的饶曲柔及孟、焦两位契弟,有如石沉大海,一脸愁容不胜唏嘘。 
  赵白阳见其表情误会其意,以开玩笑的口吻道: 
  “张老弟,怎么愁眉苦脸了?是你的脚趾伤痛,还是舍不得离开四大美妾?咱们奉赵老
爷子之命,过几天就要去南方接回韩林儿在‘开封’祭天登基,现在可分心不得呀!” 
  张心宝微笑道: 
  “赵大哥取笑了!我的左掌趾虽然全断了,经病西施细心调理已伤势全愈,又由笑褒姒
命巧匠精制铁鞋,内中暗装弹簧利刃,可以攻敌不备,更为凌厉。这趟任务是去迎接打著
‘龙凤’年号的大宋皇帝韩林儿,最为轻松不过了,小弟当然以您马首是瞻!” 
  艳貂婵噘起檀嘴不以为然道: 
  “赵老爷子真不知怎么想的?将大好江手拱手让给外姓,既然复出为何不乾脆自个儿当
皇帝?若要禅让也轮不到那个姓韩的,眼前的赵大哥不就是最适当的人选?” 
  病西施接口说道: 
  “是呀!这件事已在民间沸沸扬扬,听说一批宗室大老及国士大儒为民请愿,呈上奏摺
不断地恭请赵老爷子即刻择日登基以顺应天命,他老人家若嫌力不从心不愿登基,就由赵大
哥来个黄袍加身并号令天下群雄渡过‘黄河’消灭鞑虏朝廷,复我大宋江山雪前朝之辱,如
此岂不大快人心。” 
  赵白阳双眼异采频闪,淡然自若道: 
  “多谢两位弟媳关爱,我心领了!赵老爷子的武功已接近‘武道涅盘’勘破生死之境界,
又怎会在乎名位,现命我与张老弟迎回韩林儿称帝,定然有其用意,咱们毋庸置喙。” 
  张心宝眉头一蹙道: 
  “赵老爷子在陈友谅的层层重兵‘保护’中,小弟深怕其人野心勃勃岂容韩林儿到此称
帝?恐怕会危及老少二帝的安全。” 
  赵白阳嗤之以鼻道: 
  “赵老爷子肯待在‘开封’正因为要诏告天下,号召群雄辅佐韩林儿,再说他武功盖天
下,纵有千军万马又岂耐他何?我却担心迎回韩林儿必须经过朱元璋的势力范围里,真不知
他肯不肯放人?” 
  艳貂婵另有见地道: 
  “密探来报,自从刘福通挝杀杜遵道後,便掌握东系红军军政大权,挟持‘小明王’韩
林儿自为丞相,以後与朱元璋联盟互通声息,可以利用这层关系叫他网开一面。” 
  赵白阳双眼异采一闪即敛,意有所指地抚掌赞叹道: 
  “张老弟有你们四位智多星相扶,以後封地称王绝无问题,但历史上一朝江山一朝臣,
在政治上若跟错了人,便有杀身灭门之祸,可得三思而後行呀!” 
  病西施机灵地举杯恭声道: 
  “相公有您提携关照,必然官运亨通步步高升,您若能登上九五之尊,相公还怕登不了
公侯将相吗?一切就靠赵大哥您喽!” 
  她这么露骨地把话讲清楚,赵白阳眼神炯炯燃视,张心宝实在有硬被逼上架的感觉,当
下只有举杯先乾为敬表态道: 
  “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小弟跟赵大哥水里去,火里闯绝不皱一下眉头,若厌倦了
宦海官场,大不了从江湖来又回江湖去,算是人生一场历练。” 
  赵白阳兴高采烈地连喝三杯,哈哈大笑道: 
  “小宝,好个水里去,火里闯!咱们趁著‘淮河’尚未结冰走水路,若能迎回韩林儿就
是大功一件,怎么行动全听我的安排,大家都有料想不到的好处!” 
  二男二女相谈甚为投机,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赵白阳与张心宝喝得七、八分醉意,如
兄如弟般的勾肩搭背,其乐也融融。 
  楼面用餐本是十分喧哗,却逐渐安静。 
  艳貂婵与病西施离座若无其事地守护於房间门侧,门外轻微的脚步声急促传来,从窗棂
外望,约有数十名汉子手持明晃刀剑驱赶用餐的客人,并令他们噤声快步走下楼梯,将整个
楼面包围起来。 
  赵白阳及张心宝依然故我继续畅饮,连乾了三杯後,赵白阳忽尔豪迈大笑道: 
  “小宝!你的‘天狼三式’剑法虽然凌厉,但暴戾之气太重,专走偏锋十分邪异,可见
始创者心怀仇恨,缺少那份正气磅礴,难有大成,其优点是一个‘快’字,却无法臻至‘出
神入化’之境界,若能得赵老爷子指点一、二的话,以後勤练绝不输给‘太极神剑’冯日
机。” 
  张心宝看他仍然谈笑风生,不为房间外头的剑拔弩张所动,大感钦佩抱拳微笑道: 
  “还望赵大哥在老爷子面前美言几句,小弟不胜感激。” 
  病西施见他们意气风发,临危不乱,也为之心折,嫣然道: 
  “相公,咱们被人包围了,就让妾身与貂婵姊出去打发,免得扫了您与赵大哥的酒
兴……” 
  话还没有说完,传来一位女子充满愤恨怒的叫声道:“张心宝!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快
出来受死!” 
  艳貂婵闻声为之一呆道: 
  “相公,您与哪家女子结仇?怨恨如此之深?” 
  张心宝习惯性地搓揉脸颊尴尬道: 
  “行走江湖哪能避免与人结怨,但却是第一次被女人叫阵报仇,真不知是何方人马?”
  赵白阳双眼异闪,冷笑道: 
  “这里是京畿重地,此座中楼全是富贾名流聚集之处,能清场叫阵的女人,必非等闲之
辈,要不然哪容得她如此嚣张跋扈!” 
  张心宝气定神闲微笑道: 
  “赵大哥睿智!对方既然叫阵,小弟哪能畏缩,出去不就能摸清对方底细了。” 
  艳貂婵及病西施推开房门,张心宝阔步从容而出,赵白阳尾随其後,看见一位女子头绑
带孝白丝巾,身穿鳞片战袍,右手并挺著一根红缨长枪,显得英姿焕发不让须眉。 
  护於她身後的家将,跑出一人指认张心宝又遥指赵白阳,却在她耳边嘀咕一阵好似说明
其特殊身份。 
  此女子杏眸圆睁杀气腾腾,一挺明晃红缨银枪,恨声道: 
  “本姑娘是陈友谅的胞妹名叫陈詖!今日专程前来替母报仇,你这个恶贼纳命来!” 
  话毕,陈詖朝向赵白阳抱拳叙礼恭声道: 
  “赵侯爷一生忠心耿耿守护皇上,功在社稷令人敬佩!但今日小女子是专为报杀母之仇
前来,希望您别插手管这档子事!” 
  赵白阳冷漠道: 
  “可以!不论事实真相如何,光是赵姑娘这份孝心本爵可以谅解,但其他人等只能观战
而不得插手。” 
  话声一落。 
  赵白阳走到饭桌旁拿取一根香酥薄脆的“油炸桧”高举过头,凝劲沈吟地轻喝一声,便
将尺来长的人形“油炸桧”贯穿桌面,“噗!”地一响戳个大洞,抽出来时竟然丝毫不损,
一手凝虚化劲的功夫,震撼全场。 
  他满意地望著手中这条“油炸桧”微笑道: 
  “皇上早已赦免张心宝过去的懵懂无知,并封为‘子爵’身份,收留身边效命,陈姑娘
若是经‘汉王’陈友谅授意前来报仇,就如同‘油炸桧’般,会让其遗臭万年。” 
  这么一说,真数满场的家将面露犹豫,慌然不知所措,本是剑拔弩张的肃杀场面立解。
  陈设满脸飞红挺著红缨银枪,倔强道: 
  “不干哥哥的事!小女子替母报仇是天经地义神人共鉴,事後定然向皇上负荆请罪,虽
死无憾!” 
  这般忠孝节操之言辞令人动容。 
  张心宝挺身而出,朝赵白阳抱拳叙礼道: 
  “赵大哥请别再阻拦了!” 
  转向陈詖抱英雄拳表示尊敬道: 
  “你的母亲并非在下所杀!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其中过程我不能告诉你,
希望藉由这场决斗,来化解双方恩怨,不知意下如何?” 
  陈母之死,起因是“阴阳浪蕊”扈媚品色诱自己,被未婚妻饶曲柔醋劲大发所杀,若公
开出来,更教死者晚节不保,实在有损阴德。 
  陈詖怒目相向,咬牙切齿道: 
  “淫贼,杀母之仇不共带天!本姑娘并非江湖中人,就是与哥哥断绝兄妹关系,也誓报
此仇!除非你杀了我!” 
  她如此烈性实在令人感到意外,赵白阳锁紧眉头,不知如何去化解双方恩怨。 
  张心宝豪气大发一拍胸膛道: 
  “好个烈女值得张某敬重!一切就由我承当,请赵大哥别再管事,否则会让我枉为小人,
贻笑武林!” 
  陈詖厉声道: 
  “不错!冤有头,债有主,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到街上去,避免损坏店家一桌
一椅。” 
  艳貂婵实在看不过去,立即反讥道: 
  “论比武,哪个地方不能比?能不损店家一草一木才配得上高手,我看你那枝长枪挺吓
人的,莫非是用来打狗驱蛇?” 
  陈詖闻言双颊飞红,便气呼呼地调头率众下楼,丢了一句话道: 
  “男人靠女人出面撑腰,算什么英雄好汉?张心宝你若不敢下楼比武,就是孬种!” 
  这种巾帼丈夫的率真个性,让赵白阳眼睛一亮,莞尔道: 
  “张兄弟!你该不会杀了她吧?” 
  张心宝习惯性地搓揉脸颊道: 
  “赵大哥,陈姑娘是位至孝的性情中人,杀她实在有违天和,也显得我气量狭窄,反而
落人口实。” 
  话毕,张心宝披上御寒风衣,不慌不忙走下楼梯,艳貂婵及病西施紧跟其後,赵白阳却
在三楼凭栏处俯视街道全景,发现屋脊上有十二名弩箭手埋伏对准街道,冷笑一声後身法快
似浮光掠影窜出…… 
  二十丈宽的路面积雪盈寸,数十名家将驱赶路人腾出一片空间,陈詖手持红缨银枪及一
身胄甲,映雪鲜明显得威风凛凛。 
  张心宝一身蔚蓝裘袍披在宽肩,龙行虎步跟出店门,寒风刺骨迎面吹拂,更显得精神抖
擞器宇轩昂,身後有艳貂婵与病西施两位美人儿陪伴,让围观的百姓对他有一种年少多金,
风流倜傥之感觉,并不像传闻中冷血残酷、淫乱变态的丑陋模样。 
  陈詖跨上战马一抖枪花,摆个冲锋陷阵的英姿,杏脸嗔怒道: 
  “淫贼!快亮出你的兵器与本姑娘决一死战!” 
  五丈外的张心宝掀袍将腰间的天狼宝剑取出,双臂伸直按著剑錞插於地面,淡然自若道:
  “陈姑娘,咱们几招论胜负?” 
  陈詖把缰绳一拉用枪猛拍马臀,骏马灵性似知主人心意,仰身前蹄踢踹,四蹄如飞奔驰
而来,她厉声喝道: 
  “对阵厮杀,直至对方倒毙为止,哪来废话?看枪!” 
  陈詖连人带马冲刺,蹄声隆隆带出一片雪花飞溅,瞬间即至,抡起丈二红缨银枪横扫张
心宝头颅,又快又疾根本不顾什么江湖规矩,让他感觉秀才遇上兵,有理也说不清。 
  张心宝抽剑飘身退开六尺,闪亮枪尖在眼前盈尺距离刚好划过喉间,令人暗捏一把冷汗。
  陈詖骑术精湛,拉缰控马就地回转,手中涌出枪浪重重,抖出劲气迫得地面雪花纷飞,
令人完全摸不著龙腾翻迭中的枪法来势。 
  张心宝在扑脸的枪劲中,全神防范那飘忽无定的丈二红缨银枪,於头顶上闪动而出的漫
天红缨,有如花朵般灿烂瑰丽。 
  “锵!”天狼宝剑出鞘。 
  “叮叮当当……”剑、枪撞击声声悦耳。 
  怎料这匹庞然战马并非凡种,它伸展脖颈,鼻翼嗡翕喷气,裂嘴嘶咬展露森森白牙,并
用前肢铁蹄欲踹踢张心宝,加上枪花如雨点骤落,迫其左支右绌十分狼狈。 
  一旁观战的数十名家将,齐声为陈詖这位女中豪杰喝采,恨不得张心宝被银枪刺出几个
窟窿。 
  张心宝本身狼骨狼血充盈暴戾之气,又施展狼形身法,彷佛是一头野狼流窜於骏马四周
欲噬咬之态,却撩拨起这头畜牲如视天敌般的野性,四蹄乱踢,咆哮嘶鸣,兜得马背上的陈
詖枪法大乱,猛拉缰绳竟无法制止它发疯般的野性。 
  人马一体本是占尽攻击优势,刻下却成了杂乱无章的劣势。 
  张心宝无意伤害陈詖,乘著马匹狂乱飞蹄之际,掠至马腹迅速蹲身用宽厚肩膀一拱,便
将马匹连人摔出丈外,突显其一身蛮力,令人叹为观止。 
  五丈开外的艳貂婵及病西施没有喝采,因为她们知道张郎的武功必胜无疑,却注意两侧
屋脊埋伏的弩箭手,以防其暗箭伤人,喜见赵白阳轻而易举的将这批人一一撂倒,才放心地
收回目光注视战况。 
  她们瞧见那匹骏马被张心宝顶翻得四脚朝天惊吓哀鸣,但陈詖却手脚俐落地撑起丈二红
缨银枪跃飞而出,容发之间躲过被马背重压之险。 
  陈詖指挥娘子军纵横沙场,哪曾受过这种落马耻辱,气得玉靥通红,持丈二长枪飞奔而
来,朝张心宝身上刺来,枪势绵绵不绝令人击掌叫好。 
  她枪势一收再收连环抢攻之际,笼罩范围竟然扩大一倍,比在马背上更为凌厉,枪影缨
红於吞吐间,划出一重重猎猎气劲,让人感觉好像每一个都是被攻击的目标,吓得观战家将
暴退丈外,方解那股迫体压力。 
  真料不到一名女子竟能使出这般猛勇的霸气枪法,让人顿然涌起纵横沙场,厮杀於千军
万马中的豪雄气概。 
  明眼人一瞧,就知晓她在拼命!非置张心宝於死地不可! 
  张心宝瞧见她对敌不死不休的缠斗执念,油然骤生一股敬意,虽然对其枪法破绽了然於
心,却不忍痛下杀手雷霆一击,只有故作不敌连续败退,让其保持那股无名自尊,也好尽泄
这股凌厉霸气。 
  张心宝这几年来锋芒尽露惹来不少苦头,学会了韬光养晦以求自保,在边战边退间,连
连迸出剑气,削得地上积雪飞扬,溅得一丈方圆如霜雾般朦陇不清。 
  观战的群众只闻得兵器频频互击脆响,根本分不清谁胜谁负? 
  但双方兵器在每一次撞击中,艳貂婵及病西施皆听出了天狼宝剑粘黏带削的异响,是张
心宝运用巧劲泄去枪势霸气,以逸待劳的战法。 
  身处战局中的陈詖却苦不堪言,因为运枪吞吐力道虽然刚猛,却在张心宝每一迎击中,
手中那柄三尺怪剑均能准确无比地敲点在枪尖三尺之间,如打蛇七寸尽泄枪劲,顺其剑势,
剑气逼刮得霜雪纷飞,伸手不见五指。 
  丈二红缨银枪本是陈詖在战场上最好的杀敌兵器,刻下却觉得十分笨重而累赘,有点施
展不开来。 
  陈詖对张心宝似笑非笑的可恶容貌,以及轻松挥剑毫不在乎的雍容气势,恨得心肺差点
气炸,但即使倾力挥枪,却是枪枪如泥牛入海愈陷愈深,因为剑锋丝茧般的诡异力量,牵引
著枪头红缨无法摆脱,已到无法自拔的地步。 
  陈詖心知肚明张心宝在礼让自己,他若是杀母的仇人,哪有斩草不除根的道理?前朝皇
帝是位英明圣主,哪会轻易被蒙蔽诏封其“子爵”殊荣的道理,莫非是误会人家了? 
  她思绪紊乱,枪势大弱。 
  当张心宝的剑背轻轻拍击在她握枪的手背上,麻得放掌才惊醒过来,他却用剑挑起枪柄
重回她的掌中,便掠身穿出霜雾而退,胜而不骄地给足了面子。 
  她扪心自问,这场战还打得下去吗? 
  战局外,所有人只见张心宝仓惶而退,竟飞身跃上陈詖的那匹骏马,丢下一句话道: 
  “陈姑娘!咱们武功不相上下,改日再战!” 
  “驾!”地一声,张心宝朝皇城奔驰而去,留下满场观战群众一脸错愕,怎恁地这么快
就不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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